上周期末考试,第一堂语文结束之前一切都还很正常,语文考试时候我还去上了一趟厕所。但是第二天早上考试之前学校突然广播通知一律禁止上厕所,结果是我在考数学的时候突然想解大手,被监考老师呵斥回了座位。俗话说人有三急,生物钟是不好违背的,数学考试最后十五分钟我沉浸在与自我的搏斗里,连卷子都没看一眼。我当时甚至跟监考老师说我提前交卷,之后再去上厕所,她还是没有答应。学校为了严查作弊,宁可错杀一千但是绝对不放过一个。
开始我很不理解,后来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有个同学跟我说他在坐公交车的时候身边一群达一中学生,全在讨论如何作弊,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开考一个小时后到五楼厕所集合——一是因为那里人少,二是因为那里干净。我一直很不喜欢作弊,拿着虚假的成绩到处炫耀,心里总像堵了一块石头。拿着自己的诚信去换分数,不值得,而且作弊这事不仅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还害了一堆只想上厕所的学生——比如我。
信任的建立总是漫长而且繁复的,需要经过多重考验,但是摧毁它却只需要一秒钟。这大概是我们生来的特质,总害怕自己受伤,希望别人先做出行动,自己随后再到。但是其实这会构成一个死循环,比如老人碰瓷,好老人希望坏老人都消失,这样自己上街摔倒就可以安心的被扶起来,司机希望坏老人都消失,这样自己看到摔倒的老人就可以扶他们起来,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而但是坏老人总是会出现,甚至连好老人都可能会去做坏事。改革开放前没人想过地沟油还可以拿来做食物,于是大家放心吃饭,开放之后地沟油也被摆上餐桌,于是我们就不敢吃一日三餐。社会建立多少年的信任,一件坏事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中国人一直以来都难以真正信任别人,可能是过去我们祖先信神,神不保佑,信皇帝,皇帝是昏君,从此以后祖先们决定不信他人唯信自己。传到今天,不是唯信自己了,而是唯信钱这一个字。甚至就连我们的考试,说是为了检验知识,事实上也是检验我们能考上怎样的大学,找到怎样的工作,赚到多少钱,能给“母校”带来多少钱。学生就像货物,没人会信任货物会令他们满意,他们只在乎合格率,换句话说,升学率。
话又说回来,学校这样要求也是无奈之举,猖狂之人愈是泛滥,圣上之政策于是严厉,多年以前封建统治就是这一套。学校从来没考虑过安排一些老师跟着考生去上厕所,这样既不会诬陷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两全其美,但是学校就是不为,因为他们懒,公平的做法代价太高——因为老师工资最近也在涨。
又说美国,美国多年以前不禁枪,是因为相信人们只会拿着枪保卫自己的权益,没想到有些人想到了枪还可以拿来复仇,于是现在美国上下一片呼吁禁枪的声音。信任已经倒塌,倒霉的死在枪下的亡魂们却一直不能瞑目。1月5日,在公布控枪政策以后,奥巴马哭了。
我在想,让一个人去相信一件自己多年以来以为是真实的事情是虚假的一定很痛苦,就像我小时候骗了我父亲,偷拿了家里五块钱跑去买游戏王,被父亲发现之后,他也哭了。当时我觉得很愧疚,我没有做到我所能做到的最好。从那以后我很少撒谎,讲假话太累了,真实方便得多。
但是总有人在第一眼看见你时就不信任你,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互相这个词的含义。一味索取别人的信任,不是所谓的小心谨慎,只是自私与贪婪,只是想得到回报而不想付出。我见一个陌生人,首先相信他是人畜无害的,如果他做了一件坏事,我会给他一次机会,任何人都会犯错,如果他一直做坏事,我也会给他被原谅的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
高一的时候我也这样写,说我愿意当被人欺骗的冤大头,袁老师给了我一句批语:“有所为,有所得。”